尋星築月

從衛府的大門口往裡邊兒望去，雖然能瞧見那有椰子樹高的主屋，但通往主屋的道路卻是蜿蜒如溪。路皆由灰白色的平滑小石鋪成，而佈在路旁兩側的便是一年四季的花草樹木。無論是什麼普通抑或稀世的植物，皆按著所屬季節有條有序依著路排好，春、夏、秋、冬四景不缺，這便是聞名街坊的『百花庭』。

　　像現在正值春夏之際，日正當中，百花庭依舊不失她傲然的名字，庭內百花齊放，無論紅紫，無論黃橙，皆以他們的熱情綻出朵朵的笑靨。木秀繁陰，隨著風兒搖曳身枝，與前方的花步出一首又一首的動人舞曲。而太陽公公似乎也不吝情的散發自己的熱情，蟬鳴與鳥叫相間搭配在其中，為這活潑的風景饗宴佈上陣陣快樂，好不熱鬧！

　　樂（姓氏唸ㄩㄝˋ）曉菁，未滿及箕（１５歲）的十歲少女，卻有著與她年齡不一的成熟穩重。秀眉之間散發著隱沒不了縱橫的才氣，小小年紀卻有著不失才女之名的風範。她的小手叩著娘親，而心早就被那百花庭的熱鬧給奪去。

　　如果是冬季來訪，應該就能看到傲骨的梅了吧！曉菁望著唯一無開花的梅園，心中不禁感嘆再三。

　　而樂爺只跟那守門的說上幾句，守門的人馬上福了福身，便趕緊往主屋方向跑去。

　　隨著母親的腳步徐行，曉菁的的眼中始終只有百花庭，連到了主屋門口都還不自知，等到聽到一聲喊叫，她才趕緊收回飛去的魂。

　　【樂王爺到！】衛府傳來一陣通報聲後，樂家便進入廳堂。

　　只見一位與樂爺年齡相仿的人走了過來。

　　「哎呀～～樂王爺啊，怎麼要來也不通知一聲，好讓我出去接待您啊！」衛王爺從主位站起，匆匆的走向前去迎接樂府一家，臉上佈滿了『待客失職』的歉意。

　　他大概就是衛家的主人吧！曉菁心想。

　　「哪裡，您客氣了。衛王爺，今兒個來府上打擾，不知有無勞煩之處啊？」

　　「不會不會，來，坐坐坐！別客氣！」衛爺一臉和善，招呼樂家坐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樂爺笑開了嘴。「啊！忘了向您介紹，這是內人伊氏，這是小女，曉菁。」樂爺坐下，並介紹著，伊氏微蹲敬禮。

　　「曉菁，還不向王爺行禮？」樂爺推了推曉菁，示意要曉菁向前問候。

　　而曉菁也不讓樂爺失望，她大方的走到衛爺前，恭敬的行禮。「曉菁見過王爺。」

　　「免禮免禮，真是個乖巧的小女孩呀！樂王爺阿，令嬡今年幾歲啦？」衛爺看了看曉菁，愈看愈對他的味。如果他的１７歲的三兒子能夠……

　　「小女今年剛滿十歲。」

　　衛爺的臉一瞬間像是聽到馬會跳舞、人會飛翔般的垮了下來，臉色訝異的盯著前方的女孩。「剛滿十歲？」雖說臉形稍微脫不了稚氣，但這般溫和穩重，完全沒有一絲絲童孺該有的純真表情與淘氣的荳蔻少女，只有十歲！？

　　他本來估計應該快滿及箕了呢！

　　見衛爺那訝異的臉，樂爺馬上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笑著解說道：「曉菁她呀，是個早熟的孩子，不怎麼和同齡孩童嘻鬧，反而喜歡將自己關在書房，她向來學什麼都快，所以看起來才與年齡不符。」

　　聽到樂爺這般講解，曉菁稍稍挑了挑眉。

　　什麼叫做喜歡將自己關在書房？還不是爹爹說希望自己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能夠成為日後江南的知名才女之一，所以整天叫她看一堆儒墨道法、經學之道？說到同年齡孩童，各各無論親、表、堂字輩的兄弟姊妹，不是比她大上十幾歲，就是剛出生未識之無的嬰孩，且兄姐們各各都嫁娶了，試問，有誰會陪她這個僅僅十歲的小丫頭玩那孩童該玩的遊戲？

　　「難怪難怪，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孩呀！能有曉菁這樣知書達禮的女兒，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衛爺摸摸鬍子，感嘆的說道。

　　看來只能叫那頑劣的小兒子爭氣點了……

　　「說到這兒，怎麼不見令公子小姐們？」

　　「他們啊……最近府內發生太多事情，所以他們都不在府內…不過……」衛爺忽然想起了什麼東西，忽然一臉興奮的看著曉菁。「曉菁啊！有沒有興趣到飄絮園觀賞？那裡比百花庭還要漂亮上百倍唷！」

　　只見曉菁的臉色微微變動，倏地又恢復以往。

　　「既然王爺熱情相約，那曉菁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曉菁恭恭敬敬的行禮，依舊是那樣的端莊有禮。

　　其實她的心早就已經飛到那比百花庭更漂亮的飄絮園了。還要漂亮百倍？她可要再好好觀賞一番。

　　「好好好！雪兒，帶小小姐進去飄絮園！」

　　「是，王爺」站在一旁的雪兒應諾後，便走到曉菁的身旁，微傾身子微笑的說道：「小小姐，請隨我來吧！」

　　「那就有勞雪兒姊姊了！」曉菁也以同樣的微笑回對雪兒。

＊＊＊

　　「雪兒姊姊，您知道『飄絮園』這名字的來由嗎？」曉菁望了望前方，發覺前方有座橋。

　　橋的另一端大概就是飄絮園了吧？曉菁猜想。

　　「小小姐也對這名字感到好奇吧？」雪兒笑笑說道。「這名字的來由雪兒不怎麼清楚，據說是依照夫人的遺詩取名的！」

　　「遺詩？」

　　「是呀，不過這是咱們府裡流傳在底下人的說法，所以可能沒什麼真實性可言了……」雪兒俏皮的吐了個舌頭。「不過雪兒還知道飄絮園有個別名唷！叫做『翼然園』，據說這是因為裡面有很多亭子……」

　　翼然園？這名字可真是取得好阿，不愧是王爺，果然博學多聞。

　　曉菁在心裡為衛王爺加了不少分，只聽雪兒繼續說道：「不過雪兒實在不明白為何要叫『翼然』園？是因為亭子容易著火嗎？真是奇怪……」雪兒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咕噥著，讓曉菁隨即一愣，後又恍然大悟的噗哧笑出聲來。

　　我的天…原來雪兒姐姐把『翼然』當成『易燃』啦……

　　「我的好雪兒姐姐，您真的誤會了。此『翼然』非比『易燃』，我想王爺會以這名字命名，大概是因為歐陽修在醉翁亭記裡形容亭子屋簷的形狀像隻鵬鳥展翅要飛的樣子，而不是因為容易著火～」一想到歐陽修那句話變成『有亭易燃』，曉菁便笑到不能停止。

　　看曉菁笑得如此開心，雪兒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原來是這樣呀！雪兒沒讀過書，字也不識幾個，更沒聽過那個叫歐什麼的人寫的什麼東西。原來……雪兒還覺得奇怪，為什麼老爺要取這麼不吉利的名字呢！」

　　如果被王爺知道他精心取的名字變成這一層涵義，不知他會有什麼反應？

　　「說到這兒……雪兒姐姐從來沒進入過飄絮園嗎？」她可沒把『據說』這二字忽略掉。

　　而此時兩人已停在七鵲橋前。

　　「嗯！因為雪兒是百花庭的下人，所以是不能進入飄絮園的！這是七鵲橋……雪兒……雪兒只能陪您到這兒了，等您待會兒要離開時再到這兒找雪兒，雪兒會在此候著。」雪兒不捨的看著曉菁，她真的很喜歡這個沒有架子的千金小姐。

　　「我知道了，謝謝妳，雪兒姊姊。」曉菁稍稍敬了個禮後，便走上橋。

＊＊＊

　　曉菁獨自走著，一路上的景色美不勝收。若說百花庭是熱鬧繁華的都市，那飄絮園就是民風淳樸的鄉村。沒有艷麗的花朵，有的只是一片青翠的綠與淡淡的色彩，柳樹垂繞在河的岸，一大片的青草地不時綻出兩三朵小花，吹在這兒的風感覺跟百花庭也不相同，百花庭的風如熱情的舞者，邀你一同共襄盛舉，而飄絮園的風感覺卻像是溫柔的母親，輕輕的呵護著你……

　　想到這裡曉菁便不自覺的笑了出來，真不愧是王爺，和她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在一般世俗的眼光裡，應該會覺得百花庭比飄絮園還要美上百倍，尤其是達官貴人和有權勢之人。百花庭有著各式各樣不同品種的植物，正對的上那些喜愛盛擺場面的有錢官府的胃。沒想到王爺卻跟她這種小女孩一般，喜歡恬靜自由的味道勝過艷麗的美，這也難怪他會和爹爹會成為莫逆之交了。

　　「全是一群飯桶！！」突然一聲男孩的聲音吼道，讓沉醉在美麗景色的曉菁嚇了一跳。

　　王爺的孩子們不是都不在府內嗎？怎麼會有小孩的聲音？曉菁可沒將王爺說過的話給忘了，基於好奇心驅使，她循聲來到御劍場，看到裡面有一堆人時，便下意識的跳到草叢後面，選了個觀賞極佳的位置躲藏。

　　只見一群大人跪著一個小孩。

　　「全是一群飯桶！你們還是大人嗎？區區十二歲的我都打不過，是怎樣？叫你們來是讓我測試實力的，不是叫你們來讓我打的！」俊偉生氣的大吼著。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就一定得像怕玻璃瓶會碎掉一般的保護他，為什麼他任性胡亂卻沒人阻止他。就因為他是少爺，他是衛府王爺的兒子，所以大家都得敬讓他？！他要的不是這種君臨天下的權威感，他只想要有人和他平起平坐、無禮讓、無敬畏，像朋友一樣痛痛快快的大玩一場！

　　但有誰能了解，他這１２歲少爺的孤寂任性？

　　「少爺，屬下…」

　　「再講就殺了你們！」俊偉怒視著前方一排口中想要喊「屬下不敢」的成年男子。

　　曉菁將這一切全看在眼裡，愈看愈覺得滿肚子火。這個『似乎應該是姓衛』的少爺真是欠人教訓，他怎麼可以這樣，明知道自己是個少爺，還一直逼迫那些叔叔們做這種丟命的事？

　　身為樂府千金的她，豈不明白俊偉此刻的心情？她從小就是個孤獨的千金，府理上上下下，全都敬待她有如神佛般。每次見到婢女們嬉戲玩鬧，何嘗不想飛身加入她們的行列？但是每當她踏出一步，嬉鬧的婢女們發現了她，臉上便會瞬間失去笑容，分開各自做各自的事。所以，她只能遠遠的看著，多麼希望自己不要是個千金大小姐……

　　不過她更明白做下人的痛苦……若環境許可，誰想失去自己的家來服侍別人家？

　　俊偉握緊手上劍，咬牙切齒的低吼：「滾！給我滾！」他將手用力一擺，便將劍甩了出去。
　　
　　只不過不巧的是，甩的方向剛好是曉菁躱著的地方。
　　
　　【唔哇！！～～～～】【ㄉ一ㄥ！】插入樹的劍聲和一聲不算淒厲的尖叫聲從樹叢裡傳出，讓俊偉挑了挑眉。

　　「是誰？給我出來！！」聽這叫聲應該是小孩子的，他可不記得飄絮園有這麼小的婢女。

　　呃…被發現了……果然古人教訓說的對，人是不可以做壞事的，尤其是她這個天生不是做壞事的料的人…曉菁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站起身子拍了拍身體後，臉上恢復她應戴上的面具，穩重的走向前去。

　　「小女子樂曉菁，在此拜見公子。」一樣的不失禮儀，不失端重。

　　樂曉菁……？俊偉看了曉菁一眼後，便被曉菁的美貌噬去了他的思考能力，腦中停擺。

　　他沒動靜，她也沒動靜。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他一臉疑惑，她的疑惑也不比他少。

　　幹什麼一直看著她？難不成他也被她的臉給嚇傻了？不過這一個少爺的症狀似乎比較輕，沒有臉紅心跳的跡象……只有一張呆若木雞的表情……嗯，不對……可能比較嚴重唷…。

　　突然有一個人從曉菁後方匆匆跑到俊偉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稟報：「啟稟少爺，王爺有令，要您好好招待樂府千金。」

　　聽到他這話，曉菁這才確信眼前這傢伙果真姓衛。

　　只見俊偉原本呆滯的眼神，突然佈上一層不屑與輕視。「喔──是樂府的千金啊……哼……」連口氣中也充滿著輕視。

　　他向來對千金都是這樣，非只針對曉菁一人。

　　果然呀～他對千金的偏見似乎是滿深的，若不給他點教訓就對不起自己。「衛公子，曉菁失禮了。不過……恕曉菁斗膽，若曉菁的劍術贏您，可否饒了那幾位叔叔，不要再追究下去？」曉菁指了指跪在那一排的大人們，一臉微笑的說道。

　　當一位十歲的小女孩在男生面前笑嘻嘻的說要向他挑戰，那個男生的心情會是如何？俊偉直覺自己被一個小孩瞧不起，而且還是個小女孩，原本已快熄的怒火瞬間在他體內又燒了起來。

　　「憑妳？？」這兩個字幾乎是從俊偉咬緊的牙齒縫隙裡溜出來的。

　　「怎麼，公子不敢？」曉菁依舊一臉微笑說道。

　　這可讓俊偉更火大了。「來人！賜劍！！」

　　「不需要，對付公子空手就夠了。」

　　「妳！！……」俊偉已經氣到快失去理智。「看劍！！」

　　他從跪著的其中一個人身上拔出一隻劍，用力使劍向曉菁揮去，在場人無不驚嚇錯愕，怕自家少爺真的傷了這個不得了的貴客。不過在下一秒，他們的驚嚇錯愕漸漸轉變成目瞪口呆，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奇景。

　　曉菁輕盈的像隻鵲，一次又一次的躱開揮向她的劍，而臉上依舊是保持著微笑。相較於俊偉的俊臉，已經氣到快要變形，他一再揮劍，但曉菁卻像是看透他的劍路一般，輕輕鬆鬆的如蝴蝶起舞般閃過他的攻擊。

　　怎麼可能？俊偉不敢置信，失神的結果使劍法開始有點遲緩。

　　曉菁則在這陣亂劍間，依然理智的判斷局勢。

　　他過得太舒適了，這裡的人也太寵他，害他不僅揮劍毫無章法，力道也不足，更無所謂的武德，我看他……曉菁好像想到什麼，她看了看少年，對他露出燦爛一笑。

　　什麼！？

　　反應不過來的俊偉動作因此停住，不自覺的向後退，曉菁則趁此時身體微蹲快速跑向他的後面，並用手指輕輕的碰了一下他的背。

　　於是，在所有人的驚呼之下，俊偉忽然像是失去操控線的木偶，應聲倒下。

　　「少爺～～～！！」

　　「他沒事的。」曉菁拍拍弄皺的衣服，轉頭露出微笑，彷彿俊偉昏倒是件多麼稀鬆平常的事，而且也不關她的事。「請各位寬心，五分鐘之後他便會自然醒來，我想各位也有需要忙的事情吧？衛公子交給我就好，等等我會向老爺解釋的，請各位自行離開吧！」意思就是他們在會打擾到她，叫他們識相點趕快離開，否則就要到衛王爺面前告上一狀。

　　奴僕們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便應諾離去。

＊＊＊

　　「唔…」睡在這種沒有棉被、沒有枕頭的地上，俊偉只覺得全身痠痛，不自覺的呻吟一聲，他微微張開眼睛，發覺自己所處的地方有異。「這裡是… …娘的撫琴亭？我怎麼…唔！」他一臉疼痛，撫著自己似乎快斷的脖子。

　　「你沒事吧，衛公子？」一聲美妙的女音從他身旁傳出，他驚訝的轉頭一探究竟。

　　不過他的意識似乎還沒恢復，他只覺得一陣頭暈。

　　「妳？樂府的…」他用力的甩了幾下頭，使意識更清醒些。

　　「我叫樂曉菁，剛剛斗膽冒犯了公子，真是抱歉，請問公子大名？」曉菁微笑看著少年，讓俊偉有點不知所措，她好像從一見面開始就是這種表情。

　　「我…衛俊偉… …」

　　「衛俊偉……」曉菁認真咀嚼這個名字。「嗯，衛公子，看來您已經沒事，曉菁可以放心了。」她站起往前方小河走去，俊偉安靜的看著她移動，目光忽然嚴肅起來。

　　「妳…」

　　「嗯？」曉菁疑惑的回頭。

　　「區區一女童為何功夫如此精湛？一招竟令我無法抵抗而昏迷！」俊偉皺起眉頭說道。輸給一個小女孩，他可丟臉丟到家了，所以非把事情搞清楚不可。

　　看俊偉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禁讓曉菁笑了開來。「呵呵～那不是武功啦！不過……嚴格說起來好像也是武功的一種……」曉菁皺了皺眉，正在思考自己所學該歸在哪一類。

　　「什麼？」俊偉也是緊皺眉頭。

　　「嗯……這麼講好了，我能看破你的招式呢……是因為我不喜歡有奴僕或侍衛跟在旁邊，而家父又怕我受傷，因此我有稍微訓練一下我的反應能力，讓自己不至於遇到事情只會嚇傻，至於讓你昏倒……」曉菁停頓了一下。「那個叫做『點穴』，家母娘家世代為醫，所以我自小便將人體之穴道給背熟了。」

　　自小？妳今年應該只有十幾歲吧？俊偉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還有…」不等俊偉開口，曉菁繼續說道。「公子劍術也需加強，身手遲鈍，揮劍毫無章法可言，還敢獨自面對一群大人，要不是因為您是少爺，現在可能早已赴黃泉了。」

　　「妳這傢伙～～！！」

　　「公子，不要心急～別忘了，現在的你是贏不過我的。」曉菁依然從容的看著俊偉微笑。

　　「妳！！」俊偉雖氣，不過曉菁說的是事實，所以他只能一直瞪著曉菁。

　　曉菁只是一直保持的她的笑臉。「要不～我們來做約定！」

　　「約定？」俊偉已停止怒氣，並轉為疑惑。

　　「對啊，約定！嗯……公子今年貴庚？」曉菁突然沒頭沒腦的嘣出一個問句。

　　「呃…我？十二……」

　　「十二？我十歲……那我們約在五年後吧，五年後再一較高下！」

　　「五年……？」

　　看俊偉一臉遲疑，曉菁繼續說到。「其實要增進自己的武功，是不需別人幫助就能成事的。像今天是因為公子已經氣瘋了，不然像我這樣一個小女孩，您會認真的練武嗎？」

　　「……」這好像意味著他是個卑鄙小人，欺負她這小女孩似的，明明就是他被『點』昏的。

　　「所以說我的意思是，練武是要有途徑的，您生長在這麼優美的環境，不妨多多利用它們吧！」

　　利用環境……他看了看飄絮園，隨即領悟到曉菁說的話。原來…他怎麼從來沒想過？

　　「好！五年後，我一定戰勝妳！」俊偉像是被解開束縛的囚犯，臉色逐漸平緩。

　　「嗯！五年後我一定會再來府上做客的！到時…」曉菁轉身背向俊偉。

　　「到時？」

　　「到時…你要告訴我『飄絮園』的來由呦！」曉菁轉身微笑說道，飄絮園正如同名字般，此時花瓣隨風飄起，樹枝隨風搖曳，一幅美景便在俊偉眼裡，曉菁便有如仙女般，令俊偉看呆了… …

　　「曉菁小姐！～～樂王爺找您了，該回去了！～～～小小姐！～～～」只聽雪兒的聲音，讓俊偉回過神來。

　　「啊！雪兒姊姊在找我了！我該告辭了！」曉菁聽到雪兒呼聲時，便急忙的行禮小跑步離開，但卻被俊偉抓住了左手。

　　「怎麼？」曉菁驚訝的轉身，俊偉拆下他繫在腰間成對的繩結其中一條，塞在曉菁的手裡。

　　「五年後，一定要來！」俊偉一臉堅定與不捨，看起來比剛剛更成熟了。

　　「嗯，我會的，那……我走囉！」曉菁微笑回應，便小跑步離開撫琴亭，俊偉呆望著曉菁漸遠的身影，沒意識到身後有人靠近。

　　「少爺，進宮的時間到了。」管家恭敬的行禮，示意俊偉要注意時間。

　　「喔……好……」而俊偉仍是一臉心不在焉，望著曉菁離開的方向……

＊＊＊

　　「巧芯！妳還在睡啊！」小芷在巧芯房門外叫著。

　　「唔……早上啦～」巧芯從床上緩緩坐起，揉揉惺忪的睡眼和搖搖那還分不清古今中外的腦袋。

　　今天的夢似乎特別長……巧芯眼角餘光瞥見了床頭的鬧鐘，不自覺的漸漸瞪大她的眼睛。

　　時鐘大剌剌的顯示著─７：００。

　　「唔哇！～七點了！！為什麼鬧鐘沒響啊！？」巧芯手忙腳亂的整理書包、儀容，便飛奔似的下樓。

　　「嗯？巧芯妳還在家裡啊？」正在玄關穿鞋的君磊，看到巧芯像一陣風似的跑到他的旁邊。

　　「爹地早啊～因為今天鬧鐘罷工－─」巧芯皺了皺眉頭，隨即穿上皮鞋準備開門出去。

　　「巧巧！等一下！」小芷匆忙的從客廳出來，塞了個麵包給巧芯。「來，這是麵包，早上不能不吃哦！」

　　「嗯！媽咪，謝謝妳，那我走囉！」

　　「別忘了下午要去接妳姑姑哦！我已經告訴她妳的手機號碼了，她應該會打電話給妳！」君磊提醒道。

　　「好！」

　　「路上小心！」隨後巧芯便衝了出去，只留下君磊與小芷。

　　「哇！～～動作真快。」君磊剛將布鞋穿好，便轉身拿起放於身旁的背包。

　　「嘿！嘿！當然～這可是遺傳到我的靈活呢！」小芷沾沾自喜的說，鼻子翹的如東京鐵塔一樣高。

　　君磊只斜看了她一眼。

　　「我走囉──」他平靜的轉身，顯然不把小芷放在眼裡。

　　「臭石頭！等我啦！」小芷生氣的丟出包包，正中君磊的頭。

　　「呵……還好沒遺傳到妳這火爆的個性……」君磊冷笑斜看小芷。

　　「你說什麼～」小芷眼冒金星，口氣壓迫的彷彿要將君磊拆吃入腹。

　　「好了啦！上班快遲到啦！走了！」君磊抓住小芷的手，兩人便離開。

＊＊＊

　　「糟了啦～快遲到了～」嗚嗚～～～什麼怪夢啊～～她可不想要在開學不到幾天添上一筆『遲到』的罪行，那多丟臉啊！

　　而在離巧芯不遠處，有一人正看著巧芯。

　　那不是維納斯？男子坐在一部正在行駛的車子後座看她一臉驚慌的樣子，他看了看時間，她大概快遲到了吧……不，以她那種跑步方式，肯定遲到。

　　「司機，將車停在她旁邊。」車便緩緩靠近巧芯，讓巧芯疑惑的停止跑步。

　　此時後座車窗緩緩降下，一見到裡面的人，讓巧芯嚇了一跳。

　　「副會長… …？」巧芯訝異的看著顧鷹成。